Smiling in Slow Motion

此文獻給純白牡丹（即使那可能已經變為曾經）
是你吸引我進入那個世界的。


每年此時，有個朋友都會來沙漠中看他一次，因為他總是從東邊來，多年後，人們稱呼他為東邪。

今年東邪帶了一罈酒來，據說只要喝了這罈醉生夢死，就可以忘記所有的過去。今後的每一天，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。那多好，東邪說。

這罈酒的把戲，歐陽峰很清楚。就像他明白，東邪之所以每年會來看他一次，是因為她想知道他的消息。

東邪一直以為她會嫁給歐陽峰，但是她沒有。她嫁給了歐陽峰的哥哥。
成婚當日，歐陽峰要她跟他走，她拒絕了。這一拒絕，就是一輩子。

東邪曾經問她為什麼不嫁給歐陽峰？她說因為他太自信了，以為她一定會嫁給他。她說她只要求他說一句話而已啊。
東邪告訴她有些話不一定要說出口。

她流著淚說她一直以為自己贏了，直到有一天，她看著鏡子，才醒悟，她最好的時候，她最愛的人都不在她身旁。

東邪喜歡她，但始終沒說出口。因為他明白，得不到的，永遠都是最好的。
可是，當他看到她停留在兒子身上的目光，他知道她其實是在想歐陽峰，他覺得嫉妒，他也想知道被愛的感覺。
於是，他傷害了很多人。

好比說，他好朋友的妻子，桃花。
其實東邪不喜歡她，即使桃花對他迷戀無比。他只知道她喜歡桃花，僅僅如此。

東邪向歐陽峰要求一半的酒，當晚都喝了。
從此之後，他真的忘記很多事情。
他唯一記得的，就是自己喜歡桃花。
對於太古怪的東西，歐陽峰向來很難接受。所以醉生夢死，他沒有喝。

他瞭解，那罈酒只是她開的一個玩笑。當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，反而記得越清楚。

立春後，很快又是驚蟄。今年東邪沒有來，白駝山卻來了一封信。

信裡說西毒的嫂嫂因病辭世。
他曉得東邪不會再來了，可是他還是一直等。

他在門外坐了兩天兩夜，看著沙漠的變化，才發現他來到這裡這麼久，卻從來不瞭解這片沙漠。

「以前看見山，就想知道山的後面是什麼，現在我已經不想知道了。」

沒過多久，他就離開了這個地方。



三年前的驚蟄，我大概也在沙漠。
風反復無常的吹，天空偶爾有雲飄過，陽光始終照著。

七次進進出出，結果重點還是白陀山，以及沙漠裡那簡單的屋子。
關於九指神丐和他老婆、拿著一籃雞蛋不曉得要做啥的女孩，其實都不記得。

我還記得白髮魔女、等待花開的長髮男子、以及溫泉。
可是我至今始終無緣一睹那盞燈。那真是個很棒的收藏，即使旋轉的是一個悲傷的故事。


山的另一邊，也只會是另一個沙漠。
其實故鄉挺好的，不如歸去。
但是你曉得的，桃花已經謝了。